在美国,你可以不知道今年竞选总统的候选人是谁,可以不知道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是谁,但是却不能不知道全美橄榄球一年一度的盛宴——超级碗。今年2月7日,第50届超级碗橄榄球决赛在旧金山湾区圣克拉拉市举行,最贵的门票被炒到了22500美元,将近15万元人民币。
没钱买票到现场观看比赛的,有的聚在酒吧里喝着啤酒吃着披萨一起观看,有的聚集一家老小或亲朋好友在家边办派对边看。去年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举行的超级碗,电视转播收看人数达到1.14亿(相当于美国总人口的36%),成为美国历史上收视最高的电视节目。
今年的超级碗赛事,官方预计整个旧金山湾区将迎来一百万名游客。酒店,餐馆,甚至当地居民,都打算趁机赚一笔。在美国民宿网站Airbnb上,体育场周围的房源都是每晚几千美元起步,其中最贵的是一座800平米的豪宅,要价1万美元一晚(6万6千人名币)。
然而超级碗也有着另一面。与世界杯、奥运会等重大体育赛事一样,在大量男性球迷、荷尔蒙和酒精的催生下,性交易的数量急剧上升。2010年的超级碗,媒体报道约有一万名性工作者涌入举办地迈阿密。
美国一些人权组织更声称,一些犯罪团伙乘此机会从外地源源不断地输入被绑架的妇女,逼迫她们进行性交易。2011年,时任得克萨斯州总检察长(现任州长)的Greg Abbot
称超级碗是美国规模最大的非法贩卖人口组织卖淫的犯罪活动,震惊了美国媒体。
虽然也有一些媒体报道宣称,这一说法并没有强有力的数据支撑。但是近几年,每到超级碗临近,联邦和当地执法部门都把取缔卖淫作为重点。去年新泽西州的超级碗开赛前,联邦调查局进行了一次为期两周的扑剿行动,逮捕了45名嫌疑人,解救了16名未成年“妓女”。
读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在美国卖淫是合法的(美国人思想并没有这么开放,美国的邻居加拿大倒是合法的)。著名的沙漠赌城拉斯维加斯,政府虽然对在光天化日之下发放妓女的小卡片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从未立法将其合法化。拉斯维加斯所在的内华达州,是美国唯一一个卖淫合法的州,但仅限于部分农村地区。
超级碗遇上硅谷
超级碗和性行业息息相关的生态并不是什么新闻,那为什么今年拿出来说事呢?因为本届的举办地——硅谷——飞快聚敛的财富下,正酝酿着兴旺发展的性产业。
历届超级碗的举办地中,今年的圣克拉拉市可能是最小的。位于北加州的小城,距离旧金山大约40分钟车程,全市人口大约12万。地方虽小名声却不小,位居硅谷的中心,圣克拉拉是英特尔总部的所在地,离谷歌、苹果等一流科技公司开车不到20分钟。
今年超级碗开始前一个月,当地的执法部门就在旧金山国际机场训练工作人员如何辨识贩卖人口的罪犯以及受害者。检察官Jeff Rosen在接受当地媒体时表示,此举意在提高全民的意识。
非营利性组织“Not For Sale”的一份报告显示,旧金山湾区是整个加州非法贩卖人口活动最为猖獗的地区之一。在2012到2013年,整个加州总共有1628名受害人(包括被卖作妓女和劳工)接受政府机构的救助,其中43%在湾区。
得益于蓬勃发展的科技业,旧金山湾区是美国西岸发展最为迅速的地区之一。科技公司以高薪聘请着一群高学历、高技术的工程师,就连大学刚毕业的软件工程师起薪基本都在十万美元(人民币六十六万)左右。
撇开湾区巨大的贫富差距不说,科技公司男女比例失调是另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根据各大公司公开的员工数据可以推算,硅谷科技业仅有12.5%的工程师是女性。
本地金主的需求,加上大量进出的商人和游客的需求,加快了硅谷地区色情服务业的发展。
在一个星期六晚上,当地一家名叫“猎豹”的脱衣舞俱乐部座无虚席。在美国,脱衣舞俱乐部——在美国台面上一般被称为“绅士俱乐部”——是合法的。在很多人认识中,脱衣舞与性工作总是被混为一谈,但其实不然。进场的观众只能观看,而不能主动与舞女的敏感部位有任何接触。
为了迎合当地越来越多的亚洲人,当晚的舞女中除了白人和黑人,还有一位艺名为“hello kitty”的亚裔面孔。但是这位hello kitty小姐却好像没有和场内保安打好关系,一曲结束,保安并没有像对别的舞女一样递上一个小纸篓,让她收集小费。她只能一面向观众道谢,一面把钱从递上捡起来,一张张折好握在手里,显得有些狼狈。
当晚俱乐部的舞女不下20位,个个都面容姣好,身材火爆。Yelp(类似中国的大众点评网)上对这个俱乐部的点评中,许多人都说“这是他去过的脱衣舞俱乐部中质量最好的”。
与笔者同行的朋友——恰好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性软件工程师——也同意这家俱乐部的质量出乎意料地高。他之前去大西洋城(美国东部著名的赌城)的一家俱乐部,等了一个晚上也只有四个舞女,而且都是身材臃肿的大妈,令他失望而归。
比脱衣舞俱乐部更深一层的,就是非法的性交易。据ajc.com推测,整个硅谷地区总共有一万名性工作者,包括不少高级性工作者。CNN报道说她们每小时收费可高达400到500美元。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从业者告诉CNN,她的常客中不乏在科技公司任职的。她在湾区工作了十年,总共赚了将近一百万美元。
硅谷这一鲜为人知的一面,在2014年一起谷歌高官的死亡案件曝光之后浮出水面。51岁的Forrest Timothy Hayes在自己的豪华游艇上因过度摄入毒品而死亡,当时和他在一起的高级应召女郎Alix Tichelman由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任其死亡,因过失杀人罪被起诉。Tichelman最终认罪,被判处了6年监禁。据口供,Tichelman 服务费用高达1000美元一次。
性行业也高科技
科技在任何行业都有好坏两面。在性产业的发展上,罪犯依赖互联网联系顾客、隐藏身份;政府则通过高科技打击犯罪。其中的复杂性也着实令人惊叹。
2014年,FBI关闭了一个名叫MyRedBook.com的色情网站——该网站于1999年在山景城(谷歌总部所在地)建立,在湾区的色情行业里几乎无人不晓。FBI逮捕了创始人Eric Omuro,当地检察官起诉没收他通过网站获取的五百多万美元非法营利。
但事情通常并不是非黑即白。打击色情网站,并不会让性工作者们就此从良。美国一个维护性工作者权益的“全美妓女联合会”称,此举不过是把妓女们送回大街。
MyRedBook.com除了为性工作者提供招揽顾客的场所,还可以让性工作者对顾客们进行评价。许多性工作者会把她们认为有暴力倾向的顾客列出来。就算是最底层的性工作者,在交易前都可以通过该网站对嫖客进行背景调查,从而保护自身安全。
2014年CNN采访了一位性工作者,她声称,网站的关闭反而将她们这一群体以及她们的顾客,都置于更危险的处境。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那些强迫妇女从事卖淫活动的人口贩子犯罪也越来越依赖互联网,利用脸书、推特等社交媒体发放广告、联系顾客。仅2013年一年,美国失踪及被剥削儿童保护中心就审查了将近两千四百万件互联网色情图片和视频,这个数量比四年前翻了一番。(在美国,个人持有淫秽材料不构成犯罪,但是传播淫秽材料是违法的。其中,涉及儿童的淫秽材料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罪的最严重级别。)
另一方面,谷歌、脸书等科技巨头公司还是很有社会责任感的,运用新技术积极配合政府打击此类犯罪。此类工作的重中之重,是解救和保护被逼进行性交易的未成年人。
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站脸书,每天有将近有十亿张照片上传,其中就有一定数量的淫秽照片。脸书公司运用照片DNA识别技术来扫描上传到网站的所有照片,并将涉及淫秽的发送给失踪及被剥削儿童保护中心。中心进一步利用该技术将其与已有数据库中的照片进行匹配,从而追踪儿童下落。
美国媒体报道,美国失踪及被剥削儿童保护中心在2013年通过谷歌的一项技术成功营救了一名17岁被拐少女。分析员从这位少女的一张头像开始,在互联网上找到了50多则与她相关的色情广告,并由此找到了少女背后人口贩子的电话号码。由此,警察得以控制犯罪嫌疑人,并解救了这名少女。
与在其他国家一样,性行业在美国虽然违法,却难以被彻底取缔,常常成为社会的隐疾。硅谷这个特殊的环境,将情况更加复杂化了。一方面科技巨头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得不配合政府打击卖淫;但另一方面硅谷的兴盛带动了性行业,也是事实。或许,性行业大佬们就想要对脸书说,“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但不得不和我一同建设硅谷特色第三产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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